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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:天意
张剑生跳崖之时已决意寻死,哪知穿云过雾,竟掉进了崖底一间囤积茅草的屋子,张剑生竟然得以不死。初时还以为到了鬼门关,睁开眼来一看,见周遭茅草甚多,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,甚为结实。再放眼一看,发现周围接连几间草屋。张剑生见黑玉剑掉在不远处的平地上,小金匣兀自在自己身上,陆雪生还被自己抱在怀里,只是呼吸声音很是微弱,伸了伸右手,欲探她鼻息,才发觉右臂臂骨已断,不禁一阵灰心失落。
方才张剑生从崖底掉落至此的声响引来了草屋的主人,一对老夫妇向张剑生走来,正是十多年前落云深山得到黑玉剑的那老汉老妇,只是历经春秋更替,老夫妇俩俱已白发苍苍,老去了许多。原来,落云山与落霞山相邻而立。
张剑生见了老夫妇,一时不知所措。只听老妇道:“老头子啊,可是掉下来了甚么呀?”原来,老妇眼睛已经花了。老汉瞧了瞧,道:“是个小伙子!还抱着个小娃娃!”老妇往屋顶方向望去,“啊哟”一声,道:“这可不得了,小伙子,你可没事罢?快些下来让我们给瞧瞧。”张剑生见老夫妇慈眉善目,也便放下心来,欲要起身下去,哪知不论如何使力,终是起不来身,后心不住传来彻骨剧痛,直冒冷汗。老汉打量了他一会,道:“小伙子下不来啦。”忙上前拨开几捆茅草,上去把张剑生扶了下来。张剑生道:“多谢老阿伯……”说着“咳咳咳”地咳了几声。
下得草屋来,老妇走了过来,见了张剑生怀中婴孩,不禁“啊呀”一声,道:“这小娃娃可不大好啦。”又见张剑生颇有些站不住身子,忙道:“小伙子,可让阿婆给你抱着这小娃娃罢?”张剑生道:“也好,有劳老阿婆了……”便把陆雪生抱给了她,走开几步,取了黑玉剑,回到老夫妇身前,老夫妇见了黑玉剑,不禁“咦”的一声,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甚么来。老汉扶着张剑生、老妇抱着陆雪生先后进了一间老夫妇日常居住草屋里。老汉问道:“小伙子,你们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的?”张剑生迟疑一会,道:“是……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的……”老夫妇大感惊奇,老汉叹道:“好在掉在了那间囤草的屋子,要是掉到别的地方可没命啦。”顿了一口气,又道:“可是小伙子你年纪轻轻,何以要跳崖轻……”转眼见张剑生神色忧郁,便没再问下去。老妇叹道:“你身上断了几根骨头,老头子年轻时跟他爹学过几手接骨术,多半能给你治好,只是……只是这小娃娃,我看是活不成啦。”张剑生忙连滚带爬地抱回陆雪生,急道:“不不,我能死,她万万不能死!”情绪颇为激动。伸指探了探陆雪生的鼻息,只觉呼吸微弱异常。
忽然,张剑生心念一转,似乎想到了甚么,忙从怀中取出小金匣来,心想: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我定要保住晓蓉与陆家一脉的骨血,江湖上传言这药能让人长生,或许能保她一命,不管真假,试一试总错不得。”小心翼翼打开金匣来,见匣内一枚豆蔻大小、通体微黄的药丸,张剑生将其取出,又向老妇要了一碗清水,将仙药放在陆雪生小嘴里捏碎,喂了一口水,虽颇为缓慢,但总算咽了下去。老夫妇俩不好相拦,只得在一旁疑惑不解地看着。张剑生把陆雪生抱给了老妇,当即昏迷倒下。
忽忽数日过去,这一日,张剑生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,发现自己上身赤裸,正躺在一张木床上,右臂上绑着几块木板,身上各处伤口也用布块包扎着。张剑生小心翼翼起了身来,老汉在外边听见房内声响,忙给他端了一碗水进来。张剑生谢过老汉,问起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。老汉道:“你已经先后昏迷三次啦,一昏迷就是四五天,昏迷之后我便赶紧给你接骨,却发现你身上哪里仅断了几根骨头啊?尤其是你背后那伤,老头子有心无力,只能让你好好休息,还有前些日子,外边来了两个穿着黑衣的人,问我们可有见过一大一小两个尸体,我料想他们多半是你的仇人,便诳他们没有见着,说多半摔得粉身碎骨,叫野狼给吃了,他们便走了,我猜想他们多半会再回来搜查一番,便赶紧先和老婆子把你和小娃娃背到了一个山洞里边,那山洞隐秘得很,外人难以发现,我们又赶紧回到了这里来,果然,不久那两个人便回来了,还带着另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,他们将几间屋子各处角落搜了个遍,之后毫无所获便走了,哎,还把我那囤草的屋子给毁啦,我怕终究还是给他们找着那个小山洞,便赶紧和老婆子去把你们接了回来,你一直昏迷不醒,已经十多天啦,老头子只会几招接骨的手段,你背后那伤这几日来始终红肿不退,多半是治不好了……”原来,落霞山一带大小山林甚多,山道繁杂,又因上有云雾遮挡,无法确定张剑生所坠何处,花流水等人寻了数天才寻到此处,花流水又因在落霞山庄中锐气受挫,心中恼怒,不愿多留此地,是以一经多番确定之后,便即离去。
张剑生闻言,已然明白了大半,忙双膝下跪,拱手道:“两位前辈与我素不相识,却能如此相助,张某永生难忘。”老汉扶他起来,张剑生问道:“孩子……孩子怎样了?”老汉笑道:“自从吃了你喂那药之后啊,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啦,现下老婆子正在外边给她喂羊乳呢!”顿了一小会,又道:“要是那药你还有一粒,那就太好啦,你的伤就不碍事了。”张剑生喜极而泣,便欲再向老汉跪下,老汉赶紧扶住他身子,道:“使不得使不得,可饿极了罢?老头子去给你煮碗粥喝。”张剑生点了点头,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。之后,张剑生用过一碗热粥,便即出去亲眼看望陆雪生,这时只见她面色红润,张剑生一到,便即嬉笑连连,很是招人疼惜,张剑生不禁大感宽慰。
这一日,张剑生与老夫妇用完早食。老汉回屋取来黑玉剑,问起这剑来历,张剑生见夫妇二人似乎对这劳什子很感兴趣,当即便将关于黑玉剑的种种说了,直把二人听得目瞪口呆,二人虽不曾涉身江湖,却也如同身临其境那般,有时愤慨不已,有时感叹连连。待得张剑生说罢,老汉叹了口长气,道:“想不到当年我把这剑带到外边之后,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啊。”老妇跟着点了点头。原来,夫妇二人已想起来十几年前偶然得剑一事。张剑生则是一脸疑惑,浑不知老汉何出此言。于是,夫妇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得剑的种种与张剑生说了。张剑生久久不能回过神来,心下不禁感叹世事离奇,无所不能发生。之后,老夫妇又建了一间茅草屋子,以供张剑生叔侄日常居住。
转眼数月时间过去,张剑生除了背后为玄冥血掌所伤之处,其余各伤处已然恢复如初,一番兴致之下,手执黑玉剑来到屋外,拔剑出鞘,喃喃念道:“晓蓉,陆大哥,有朝一日我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。”哪知挥剑之间,竟毫无以前的那般灵动飘逸,张剑生先是大惑,再舞数剑,尽皆如此,不禁焦急万分。一气之下掷剑于地,运起功来,哪知竟丝毫没有发觉内力流动。张剑生已近崩溃之境,忍不住恼羞成怒,大声呼叫,老夫妇俩抱着孩子,一出来便见他倒在地上的模样,陆雪生本来嬉皮笑脸,这时竟然啼哭连连,难休难止。老汉忙走到张剑生跟前,见他冒着冷汗,伸手一探,才觉他浑身发烫,忙把他扶到屋内休息。
数日过去,待得张剑生醒来,老汉便问起那日之事。张剑生情绪低落异常,正无处倾诉,当下便将失去武功之事与夫妇二人说了。原来,张剑生为玄冥血掌所伤,经脉受其牵连,加之久而不医,经脉尽断,武功全失。老汉忙安慰他道:“因祸得福,因福得祸,既然失去了武功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张剑生含泪道:“可是……可是我身上的血海深仇如何报得?”一想到从此报仇无望,忍不住大喊道:“为甚么?老天为何要这般待我?”大声叫喊几声,又自昏晕过去。老夫妇暗自无奈,只得不住地唉声叹气。
张剑生又昏迷了二日,直至这天深夜,方才有了知觉。忽听耳边传来婴童的呼吸喘息声音,才知自己正如往日那般睡在床上。过了一会,神志已然清醒,生怕吵醒了孩子,便轻轻地起了身来,点了一盏蜡烛,坐在床头,不住黯然神伤。转眼看着正呼呼熟睡着的陆雪生,见她眉目之间隐约有几分昔日恋人秦晓蓉的模样,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,又见那被子单薄,便全给她盖上了。当下无事,起身走到屋外,只见四处漆黑无人,抬头仰望漫天繁星,耳闻周遭草语虫鸣,一阵思绪万千,脑海中不停地回想起秦晓蓉的身影,喃喃自语道:“你在下面可过得好不好?可有受人欺负?可有偶尔想起我?……”又想到秦晓晗此时也是身处黄泉,忙扇了自己一个大耳括子,心想:“我既然选择了晓晗,还想……还想这些作甚?晓蓉她说的对,今生我们总是有缘无分了。”张剑生思绪绵绵,浮想翩翩,直至次日天明。
这时已是清晨,张剑生用过早食,便道:“老伯,阿婆,我想去落霞山庄看看,你们代我好生照看一下孩子。”夫妇二人见他情绪稳定,甚感欣慰,连道:“好好好。”张剑生便只身一人上落霞山庄去了。哪知未到大门,远远便见昔日偌大一个山庄此时一片狼藉,张剑生忙加快脚步奔了过去。待得离近,才知整座落霞山庄已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,心下料想定为玄冥教之人所为,不禁咬牙切齿。走到山庄前庭铁牢边上,便见牢内白骨森森,甚为可怖。张剑生立时泪眼模糊,当即双膝跪下,磕头叩拜。转眼四顾,不见秦晓晗尸骨,想到为大火烧成了灰,忍不住百感交集,仰天大叫道:“为甚么?为甚么?花流水!我张剑生与你不共戴天!”但想报仇无望,一股一死了之的念头涌上心头来,起身一头便往身旁一处残垣断壁撞去,好在老夫妇终究放心不下跟了来,这才拦住了他,把他带回了山间草屋。
张剑生经过几番生离死别的煎熬,心智较之先前成熟了许多。陆雪生一天天地长大,也总算给了他很多安慰。一日闲暇无事,张剑生孤身一人携了黑玉剑上到落霞山庄,心想:“总得让逝者入土为安。”当下挥剑将铁牢斩开,跳将下去,照着衣物找到了陆方文与陆云天夫妇的尸骨,忙带到山庄后山寻了块平地,掘了两个坑埋了,又寻来两块石碑,一块刻上了“落霞山庄陆老庄主之墓”一行字,另一块刻上了“落霞山庄陆庄主夫妇之墓”一行字,立在两座土冢前,随即跪下叩拜,喃喃念道:“陆老庄主、陆大哥、晓蓉,你们便安息罢,愿你们在天之灵,能够保佑阿雪长大成人。”又拜数拜,一阵若有所失,起身离去。
悠忽间三年多日子过去,陆雪生已从一个小婴孩长成了一个小女孩。只见她一张瓜子型的小脸蛋上,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上挂着两道长长的睫毛,细致乌黑如墨般的小长发披于双肩之上,肌若凝脂,若不是身上穿着粗布缝制的衣裳,绝看不出她是在山间田野里长大的孩子。这时的她正在草屋内看着老妇缝制衣服。老妇穿针引线,不久便缝好了一大一小两件崭新的衣裳,老妇收起针线,拿了一件较小的衣裳在陆雪生身上打量着,慈笑道:“雪儿,瞧着可喜不喜欢?”陆雪生活蹦乱跳,连道:“喜欢喜欢!”老妇抚着她头,道:“好好好,来,婆婆给你换上。”便给陆雪生换上了新制的衣裳。陆雪生乐得开怀,嬉笑着在老妇的脸上亲了一口,老妇更是乐得没了魂,二人虽无血缘之亲,但因日久生情,却又犹胜血缘之亲。老妇拿了另一件较大的衣裳,道:“快给你叔父送过去。”陆雪生屁颠屁颠地拿着那件衣裳来到与张剑生共住的那间屋内,见他没在,便知他在外边帮老汉锄草种地,心想平日里他们都不让自己做一点粗活,不禁“哎”的一声,叹了一口小气。忽有一股倦意上身,伸了个小懒腰,躺到床上呼呼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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